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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宴九霄是我夫君,前幾日我紅杏出墻時被他逮了個正好。
他面色陰沉得可以滴出墨來,一雙星眸緊鎖著我,里面刀光劍影,像是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
奸夫被他打暈在一旁,兩眼翻白,嘴里還吐著泡泡。
宴九霄狀似漫不經心地撥弄他的玉扳指,陰陽怪氣道:“你眼光倒好,涂山的妖皇你瞧不上,反倒是……”他語氣微頓,譏諷地勾了勾嘴角:“惦記上了這海里的水產。”
宴九霄上前一步,侮辱性極強地用腳尖抬起奸夫的下巴:“我看他臉上魚鱗未褪,連人形也幻化不好,你還真下得去口。”
宴九霄眸若寒潭,隱有殺氣上涌。
我擔心他一腳踢斷那奸夫脖頸,忙撲到他身上抱緊他的大腿:
“住腳!這是我主人!”
哦不,是主神!
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宴九霄吼道:“你閉嘴!”他抬手死死地掐在我兩頰上,捂住我的嘴。
宴九霄氣得滿臉漲紅,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你原是好這一口,難怪平時對我不冷不熱的。”
不不不,在下純屬口誤!
如果我現在說,奸夫其實是個姑娘,而我其實是被逼出墻給他看的,也不知他信是不信。
宴九霄變出條鐵鏈來,往我身上一捆,沉聲道:“瓔杳,你好這一口,本君便讓你嘗個夠。”
被宴九霄鎖在床上的第一日,我喊破了喉嚨。
原因是,要讓他曉得我悔過之心日月可鑒。
第二天,一直伺候我的小妖婢,眼淚婆娑地看著我說:“主子,您千萬可得看開點,萬萬不能存了死志。”
我咽下她給我送來的雞腿,心下感動萬分,沒想到這個平時對我向來冷漠的小侍女,竟愿在我身陷囹圄之際施以援手。
她哭兮兮地摸了把眼淚,又道:“您要是敢死,翡兒做什么也不會放過你!”
“妖皇他說了,您要是敢尋死,就讓全永夜殿的小妖陪葬!”
“奴婢可才活了一千八百歲呀……”
感情根本就不是為了關心我嘛?果然,做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嚶嚶嚶
“翡兒。”我面色一凝,勾勾手指示意她過來。
翡兒柳眉微蹙,疑惑地在床前坐下。我湊到她身旁,耳語道:“好翡兒,你若肯每天給我帶些人間的美食來,我就安安分分不尋死!”
“主子,您貴為九重天的三殿下,是餓不死的。”
我反駁:“我不吃東西會憂郁。”
翡兒:“那些東西根本配不上您。”
“我憂郁時間長了會忍不住尋死。”
翡兒:“奴婢可以為您去挖人心。”
我往床上一躺,一邊打滾一邊哭吼道:“我現在就想死!”
翡兒咬牙切齒地丟下句,等著,抬臂一揮就不見了蹤影。
涂山什么都好,唯有一點,山里的妖怪大多喜食生肉。還是血淋淋、紅通通,新鮮割下那種。
我第一次見宴九霄時,他正張開滿嘴尖細鋒利的獠牙,咬斷一頭鹿的脖頸。
鮮血噴涌而出,緊接著我也嘔了出來。
時至今日,宴九霄當時陰霾的臉色我依然記憶猶新。
他一襲紅衣禍人,桃花眼自眼尾處微微上挑,膚白勝雪,滿頭青絲被隨意地扎在腦后。他彎唇笑時,猶如雨后云雨初霽,天光乍破霎時光芒萬丈。
一舉一動皆是風情,妖而不魅,陰柔與陽剛結合得恰到好處。
我頓時便看呆了去,心道,不愧是涂山成了精的老狐貍。
然而,宴九霄的性格卻十分不討喜。
他輕蔑一笑,嘲諷道:“我道是誰,原是九重天來的小四腳蛇。”
2.
我被宴九霄鎖在床上的第二十九日,他終于現身了。
彼時,我正一邊挖鼻,一邊翻看話本子,順便感嘆了句:“啊啊啊,人魚好浪漫,想嫁!”
話音方落,宴九霄陰惻惻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竟還敢惦記那水產?”
我背脊一僵,渾身汗毛立時起立致敬。
“沒有,沒有!”我驚惶地解釋道。
一只大手拽住我的腳裸把我往下一拉,宴九霄單手撐著床鋪把我壓在身下,他另一只手扣住我的腰,狠狠地搓揉了幾下道:“你這四腳蛇,日子到是過得滋潤,竟是肥了許多。”
那可不,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當然得肥。
那天被宴九霄五花大綁抗在肩上時,他說要罰我一個月不許下床,我臉一紅嘟囔道:“死相,討厭了啦!”
他腳步一頓,身子也跟著一僵。
我估摸著是宴九霄這光棍了三萬年的毛狐貍害羞了,于是輕咳一聲:“死相,這樣有傷風化了啦~”
“你說什么?”
他踢開門,把我往床上一扔,居高臨下地斜睨著我。伸手結了個印,把我囚這那一方狹小的床榻之上。
我臉頰發燙,害羞地抬手蓋住眼睛:“大白天的,是不是不太好呀?”
“呵——”宴九霄低笑一聲,他捏了捏我的臉蛋:“思想不健康的小四腳蛇。”
之后他揮揮衣袖,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后來幾天,果然如他所言,只是單純地把我禁閉在床上。
我就知道!
霄毛狐貍怎么可能會喜歡我呢?!按照劇情的發展,不出意外我應該會死于他劍下。
宴九霄是男二上位文里的男主,而我穿的原身是文里的炮灰女三。
約莫是萬年前吧,那時候的宴九霄還不是涂山妖王。他被野心于妖王王位的部下暗害,妖丹被剜,狼狽地被打回原形。
他九死一生,終于沖出重圍后在一谷中昏迷。等醒來后,他已被女主浮渺所救。
彼時浮渺頭帶面紗,宴九霄并未看清她的模樣。且他憂心那女子會因他而惹來殺身之禍,故而醒后便匆匆離去只留下他的妖骨當做信物。
這樣重要的信物,當然不可能那么輕易就交到浮渺手上,按照一貫劇情的發展,當然是落到了我這炮灰又惡毒的女三手上了。
女三瓔杳,可是導致男女主決裂不可缺少的關鍵人物。劇情后期,她還因為暗害女主被男主一劍解決了。
所以從被送至涂山開始,我一直都是夾起尾巴做龍,絲毫不敢有半分逾越之舉。
哪知,幾個月前竟叫我遇見掌管這個世界的主神。
主神一身魚鱗,滿身都是海味。她為男身,可聲音卻是嬌滴滴的女音:“瓔杳,你還想不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此言一出,像是一道驚雷直劈我的小腦袋瓜子。排山倒海的驚異過后,我飛撲過去淚眼汪汪道:“可想死我了!我連晚上偷吃夜宵的時候想的都是這事!”
主神低頭,對我邪魅一笑:“現在、馬上、立刻脫衣!”
我還來不及細想,主神又是一笑:“你放心,吾對你這樣的小肉團子不感興趣,且吾為女子只是暫時附在這魚身上罷了。”她微微一頓,下一秒面孔變的扭曲起來,雙手拎起我衣領狂躁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劇情偏移了多少!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
“你要是不給我把劇情扭回去,我就……”她兩指并攏在脖子上劃了劃,做了個滅口的動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立馬討好道:“請問主神大人,小的該做些什么呢?”
主神道:“綠他。”
我:“???”
主神:“一直綠。”
我:“!!!”
3.
宴九霄面色陰霾地掐住我兩頰,“本君同你說話,你竟敢走神?”
我回過神來,就迎上他一雙飽含怒火的眼眸。他一手扣住我的腰,另一手斬斷鐵鏈,利索地又把我往他肩上一抗。
一陣目眩,還未緩過勁兒來,宴九霄劈頭蓋臉就砸下句:“挺重。”
他聳肩又掂了掂,這一下剛好頂到我的胃,差點兒沒讓我把昨天偷吃的燒雞吐出來。
我抬手往他腰上掐:“別晃了,別晃了,在晃下去您可愛的小四腳蛇要沒了!”
宴九霄動作放輕了些,可語氣依然冷冽:“都說九重天上的冥龍一族最是高傲,一身傲骨不可折。怎地,我都這樣辱你了,你活得到是比從前滋潤了許多?”
如果我告訴宴九霄說,在下平時一追求就是能與床同去同歸,他會不會捶我?
其實我也很想每天營業營業,配合得慘叫幾聲。奈何躺床上的日子太過逍遙。
我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背:“夫君有所不知,龍長期處于高壓力、極度絕望的環境之下,會日漸發胖。胖龍在我們九重天上又喚作小廢龍,廢龍因為肥胖過度往往是下不了床的。”
“所以夫君千萬不要有所懷疑,您把我鎖床上真的是對我最大的懲罰啊!”
宴九霄從鼻腔里哼出個不滿的氣音:“本君總算是曉得,為何九重天會選了你來涂山聯姻。原是因著你有所殘缺,才扔來本君這里。”
我不解,問:“哪里殘缺了?我四肢健全得很!”
“腦子。”
這回答氣得我直接往他腰上一扭,不過他那身狐肉太硬,更本扭不動。
頭頂上傳來宴九霄的幾聲朗笑,他往屁股上拍了拍,難得的柔聲說:“你安分些。”
許是他話里的溫柔,恰巧安慰了我那顆被打擊破碎的心。我一動不動,掛尸一樣任憑他將我抗在肩頭。
宴九霄抗著我七彎八拐,闖過一個又一個曲折的回廊之后,終是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前停下。
他把我放穩,親昵指肚在我臉上來回摩挲。修長冷白的骨節挑起我的一縷發:“娘子可要乖乖進去看看,為夫給你準備的這份禮物,喜還是不喜。”
語氣是三月風拂面那般的柔,可這柔里卻藏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子。
我頂著宴九霄不懷好意的眼神,一步步走到殿前,推開了門。
入門的景象,差點兒沒辣瞎我的龍眼。
只見殿內的軟塌之上,一男子袒胸露背地斜靠在上面。他身旁圍坐著幾個面色姣好的女子,其中一個還在忘情地和他擁吻。
那男子我并不陌生,可不就是宴九霄嘴里的那條海產嗎?
我尷尬地跑上前,把他和那女子扯開,訝異道:“主神!您做什么呢?”
那男子不悅地看了我一眼,手一抬把我推坐在地上,怒道:“你這胖子是誰?敢打斷我的好事?”
這般情況,怕是主神已經沒有附在他身上了。
我起身說了句打擾了,轉身就往門外飛奔而去。
才剛邁出一只腳,就被宴九霄大力的扯住手腕,拖到一旁無人的角落里。
他雙手撐著墻壁,把我困在冰冷的灰墻和他灼熱的胸膛之間。
“怎么?這就受不了了?”宴九霄如是問。
“告訴夫君。”他極為愉悅地笑笑:“你還想嫁人魚嗎?”
我思量著,這個情況我該是怎樣一副表情才妥當。悲痛欲絕?不行不行,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對那“奸夫”愛得深沉?漠不關心?順便劃清關系。
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宴九霄俯身往我脖頸上一咬,陰惻惻道:“本君不過是給了他些小獎賞,你看他這般輕易便拋棄了你。杳杳,你眼光還真是不好。”
那雙熟悉的眼眸里有名為嫉妒的情緒翻涌,我本該順著宴九霄的話,和他保證說我定不再犯第二次。
可一想到主神讓我要一直綠他的話,我發現自己竟是連半句謊言也無法對他說出。
那天主神還告訴我說,劇情最大的偏移是宴九霄娶了我,并且對我產生了情愫。
我心尖一顫,胸腔里像被人強行塞了一只驚惶的小鹿,它每一下輕撞,都讓我緊張又不安。
“宴九霄。”我雙手緊握成拳,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喜歡我了?”
只要他說是,我就去他的紅杏出墻。道路千千萬,誰能肯定沒有兩全的一條?
宴九霄身體一僵,他低頭凝視著我。從那雙琥珀色的眼瞳里,我清晰地看見了一個小小的我的倒影。
心被高高提起,我在內心懇求道:
快說是呀,宴九霄!
快說是!
4.
“呵——”
他漂亮的狐眼一瞇,手背抵在唇上,笑彎了腰。
他抬手扯了扯我肉嘟嘟的臉,笑道:“喜歡什么?喜歡你這小肉團子……或者說是小四腳蛇?”
“哈哈哈哈……”
那猖狂得意的笑不停的撞擊著我的耳膜,我心里酸酸澀澀,像含了顆酸溜溜的話梅。
我不死心,又問:“那你為什么娶我?”
宴九霄微微側頭,眉頭輕蹙裝出一副沉思的模樣。他嗯了一聲,尾音拖得極長:“我總不能駁了九重天的面子。”
胡說,原文里你就沒有娶瓔杳。
我睜大眼,波光瀲滟地瞅著他看。
宴九霄眉頭一松,他輕嘆一聲:“你這小四腳蛇,自己不先坦誠,反倒是先來質問我了。”
這毛狐貍在叨叨個啥子?為什么孩子聽不懂?
見我一臉茫然,宴九霄又是一聲輕嘆。他曲起食指,往我腦門上一敲:“你來涂山第二晚,偷溜去后山埋東西的時候,恰好被我瞧見了。”
后山?埋東西?
經他這么一說,那些早就被我丟到旮旯里積灰的記憶,又重新鉆進我腦海里。
我穿到書里時,是在瓔杳被綁上喜轎送去涂山的途中。我花了半小時,依然無法消化這個天降“大餅”。
我掀開簾子準備看看異世界的風景,不料卻被轎外一個個帶著青面獠牙的龍頭面具的侍衛,嚇得兩眼一翻、腿一蹬直接昏死過去。
好你個九重天,審美異常嚇人。
再醒來時,我已經被送到了涂山。
屋內昏暗不已,紅燭明滅讓人恍然那些燭光無法照到的角落里,潛伏著什么鬼魅。
我小心翼翼地撥開床帳,溜下床跑到屋外看了看了。
夜如墨深,雙月同天,寂靜的夜里除外以外再尋不到第二人。
因著夜色太深,且沒出宮殿都長得差不多的緣故,我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之后又是一個不小心,我倒霉地撞見宴九霄張著血盆大口,活生生地咬斷了一頭鹿的脖頸。
那鮮血淋漓的場景,嚇得我當下便決定要把那催命的信物弄走。
開玩笑,要是讓那毛臉狐貍知道,他的信物沒有交到他的親親小寶貝手上,反倒是落到了我手里。難保他會不會往我身上灑點鹽,上下牙一磨直接把我給生吞了?
于是第二天,我便尋了個地方把信物給埋了。
而現在,迎上宴九霄那雙溫柔的眉眼,我心里一陣陣發寒。亂扣帽子的狐貍,最討厭了。
這樣的誤會,還是盡早解開得好。我見他心情尚佳,于是斟酌著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信物在我身上也不能代表就是我救的你。”
宴九霄道:“小蠢龍,若我的小救命恩人不是你,你怎知這信物是我為了報救命之恩所留?”
煩人!我說不是就不是,叨叨那么多干嘛?
我當然是不敢這樣對宴九霄說話的,動了動小腦袋瓜子后,我又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要把信物埋了?”
“你喜歡我,是不是。”宴九霄語氣肯定,他低頭把腦袋枕在我頭頂上:“話本子里不都這樣說,姑娘家大都不愿自己的情郎,是礙于恩情才同她在一起?”
“本君曉得你的心思,也愿意成全你一二。”
夏日炎炎,知了在頭頂上繁茂的枝葉間叫個不停。那蟬鳴,經過百轉千回后落進我耳里硬生生變成了一句句:自大、自大、自大……
從未見過這樣厚顏無恥、臭不要臉的男狐,一時間我心里五味雜陳,像吞了酸溜溜的話梅,有像咬了口甜到人心慌的糖果。
我板著臉:“說到底,你娶我還是因為那信物是不是?”
“本君可不是那等知恩不報之徒。”他微涼的指腹撫在我耳尖:“杳杳,你和那水產演這一出戲,也是為了吸引本君注意是不是?”
“聽話些,不安分的小肉團子。”他抬手,拍拍我的腦袋。
去你的愛情,去你的蠢狐!
那么看重信物,你怎地不直接迎那信物進門?
我抬腳往宴九霄左膝上一踢,貓著腰從他臂彎下鉆了出來。
他長臂一伸,扯住我后衣領的同時,也不小心扯到了我的發。
明明不是很疼,可我卻委屈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眼淚一滴滴從眼眶里滾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宴九霄一呆,整個人愣在原地,原本扯住我后領的手也跟著一松。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得又兇狠了幾分。想來,我大抵比想象中還要更喜歡他些許。
“哭了?”
我把腦袋埋在膝上,扭過身子背對著他。
一只溫暖干燥的大掌扣到我頭頂上,宴九霄低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哭什么?”
我控訴道:“你說我胖!我不喜歡別人這樣說我!”
“還有呢?”他問。
“我也不喜歡你叫我四腳蛇!”我繼續控訴他說。
“那你,想本君喚你些什么?”
我想了兩秒:“女王?”
宴九霄:“……”
5.
淅淅瀝瀝的小雨自昨日傍晚,一直斷斷續續的下到今晨。陰云層疊,灼陽不現,氣溫不冷不熱恰到好處,易眠。
我伸了個懶腰,又往床鋪里拱了拱。閑來無事,不若先睡他個天昏地暗。
不料,一只冰涼的手探進被子里,攥住我腳踝后直接把我從溫暖的被窩里拖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驚叫一聲,瞬間掀開沉重的眼皮。只見宴九霄一襲紅衣,他長發高高束起,正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抬腳去踩他的手,蹬了蹬,沒掙開。我微怒道:“你做甚?!”
宴九霄附身,雙手托住我的腰把我抱坐起來。他身上有好聞的清香,也不知這臭美狐是用了哪一種香料。
他掐住我的下巴,那鼻尖在我臉上蹭了蹭:“小杳兒快來,為夫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抬手捂住臉,哼哼卿卿地又往床上倒去。臭不要臉,既然不喜歡我就不要親我啊喂!
“你自己滾毛線球去,本龍今天、明天、后天,永永遠遠都不伺候你了!”
“磨人精。”
宴九霄倒也不和我多言,他捻了個訣,把我變作茶杯般大小往衣襟里一塞,直接打包帶走。
我氣惱得扯住他衣襟往他鎖骨上一咬,留下個淡紅色的小牙印來。
宴九霄此番哪里是要帶我去什么好地方,他此行目的地是在地府。
此次地府之行,將會拉開書里劇情的序幕。由此,我算是真正開始“斷頭”倒計時了。
昨夜主神化作一只大撲棱蛾子,在我床幔上停了一夜。她強勢又蠻橫的喋喋不休了整晚,我接下來該如何如何行事。
我聽得迷迷糊糊,等今早醒來細節已經忘了個一干二凈,只剩下兩件大事一直在腦海里來來回回。
接下來,我要完成兩件廢事。
其一,和宴九霄死敵勾結在一處。
其二,使盡渾身解數污蔑陷害女主。
忘川河畔陰氣氤氳,黃泉路上彼岸花灼灼地開放著。地府是沒有白晝的,四周霧靄沉沉,層疊的霧將地府里本就撥不開的暗色襯得更加鬼氣森森。
朱紅如血的奈何橋上,一只只鬼無聲地飄至彼岸。孟婆褐灰的臉爬滿褶子,她眼皮塌拉下來遮住了眼,枯枝一樣的手卻用快得詭異的速度一碗碗地舀著湯。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唯那三生石處傳來一陣陣沒有規律的“啪啪”聲。
而發出聲音的人,正是本龍。
我手里握著把小刀,在三生石上刻刻畫畫。刻到最后,非但沒把那三個字記得更深刻些,反倒是越來越陌生。
“咕咕——”
我的肚子餓得低吼了幾聲,這得怪宴九霄。
他把我帶下地府,然后把我丟在三生石旁,勒令我刻九千九百九十九遍他的名字。
我問宴九霄為何,他臭屁地怪笑一聲說,本君神武,在轉世路上拜拜一本君能給來生修福祉也說不定。
我小聲反駁他:“三生石是世間癡情男女結來世緣的,你搗什么亂?”
他嗤笑一聲:“正因如此,他們更加好好頂禮膜拜本君一番。情愛難測,因好好學習本君才是。”
“學你什么?”
“霸業為先。”
唉,我輕嘆一聲,拉回自己的思緒。抬手揉了揉自己肥嘟嘟的小肚子,繼續苦哈哈地刻字。
越刻越餓,夜宵、元宵、宴九霄這三個詞在我腦海里來來回回。
低沉沙啞地笑在一旁響起,咯咯咯的,詭異又嚇人。我循聲望去,卻愕然發現空無一人。
這時,一只蒼老得如同枯樹皮一樣的手死死地拽住我的手腕。我轉身,只見孟婆的眼睛瞇成一條黑洞洞的細縫,她嘴角掛著抹詭笑,一張蒼老的面孔,幾乎貼在我臉上。
我嚇了一跳,忙縮脖子躲開。
她的手鐵鉗一樣鉗住我,破碎又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的聲音從她嘴里傳來:“姑娘。”
“作甚?”
又是咯咯咯的一陣怪笑,她突然瞪大了眼,我這次愕然地發現,她兩雙眼里竟是都只剩下了兩個黑洞洞的空洞。
她接著說:“姑娘,隨老婆子走罷。”
我愣愣地看著她:“為何?”
孟婆咧嘴一笑,兩頰的皺紋堆疊在一處:“方才與你同行的小公子,把你買給老婆子我了。”
我瞳孔一縮,一股寒意涌上心頭。訥訥道:“賣……賣給你?!”
“正是。”她微微一頓:“賣給老婆子我,熬那孟婆湯呀!”
她說著張開血盆大口就向我撲來,我向后一跌坐在地上,下意識地閉上眼雙手亂揮起來。
扯開嗓子就喊:“宴九霄!毛臉狐!禿狐!”
“哈哈哈……”
清脆悅耳的笑聲自頭頂上傳來,那鉗制住我的枯手一松。
“瓔表姐,你怎地還是這般膽小?”有人如是問道。
我眼睛睜開條細縫,新月眉、柳葉眼,淡棕色的眸子灼灼有神。面前的姑娘清秀明朗,即使身處幽暗的地府,她依舊光彩熠熠得讓人移不開眼。
望著她,方才的恐懼被我忘了個一干二凈。我甚至沒有去想,方才面目猙獰的老婆子怎地突然不見了蹤影。只沉醉在她絕美的容顏里,久久不能回神。
那姑娘突然彎下腰來,用她精致秀氣的鼻尖抵在我的鼻尖上,她靈動的雙眸眨呀眨,柔聲問:“被我給嚇傻了?”
“我前些日子來地府辦事,孟婆幫助了我一二,我以表感激今日便替她站站崗。哪知竟遇見了表姐,你說是不是有緣?”
我臉上燒紅一片,害羞道:“姑娘芳名?”
漂亮姑娘狐疑地瞄我一眼,末了她了然一笑:“逗我悶子呢?我可不就是你渺爺!”
表姐?渺爺?
電光一閃我忽然記起,原著里瓔杳可不就是浮渺的表姐嗎?
于是,我試探道:“浮渺?”
聞言她捏了捏我肉乎乎的臉蛋子:“你可真逗,還裝作一副不知道我的樣子。”
“胖了?倒是比以前可愛。”
女主好漂亮,好溫柔,還夸我可愛!
愛了!
6.
偶爾拂面的幾縷陰風將浮渺額前的碎發向后撩起,露出她光滑白潔的額頭。
她偏著頭,雙手環膝坐在我身側。一陣陣好聞的清香溢滿鼻尖,我忍不住扭了扭屁股又靠近了她幾分。
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依然是那以耽于美色的大豬蹄子。
世間有兩樣東西不可辜負,美食與美人。一想到我日后要辜負嶼浮渺,我五臟六腑都像是打上了結一樣疼。
我用余光偷望浮渺,她拿了個小銀鈴拋高又接住,有一下沒一下地與我搭話:“瓔表姐,愛情的滋味很好罷?”
這話直白的我老臉一紅,我輕咳一聲尷尬道:“一般般。”
“一般般?”她語氣俏皮地向上揚起,“那便是極好嘍。”
“為何?”
浮渺眉眼彎若月牙,她眼尾處笑出一個淺窩:“瓔表姐,你變了好多。以前的你性子陰沉古怪,也不大情愿與族中人親近。每次我見著你時,你無一都是板著臉,表情陰霾得嚇人,我想你大抵是不喜歡我的。”
她語氣里的悵然,讓我也不經低落起來。顯然,瓔杳若是珍視這段姐妹情意,定不會有小說后半段的諸多為難與針對。
可是浮渺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為驚異,她說:“直到我一千歲時歷那九天雷劫,彼時我因貪玩修行不勤,若不是你將我護在身下擋了最后三下,哪里有如今的我呢?如今想來表姐你只是面冷心熱。”
“表姐夫定是極疼惜表姐你罷?你如今性子開朗了許多,都愿與我親近了。只是方才,就偷望了我四十七眼,還偷挪著身子靠近了我幾分。”
這下我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只恨不能找個地縫藏進去。
浮渺見我羞窘萬分,更加興致勃勃地打趣道:“這三生石上被你刻滿了表姐夫名字,是想同他求個永生永世,是也不是?”
“僅你一個人刻可不行,他也得刻上你的名字才可。”
我連忙擺手,想說宴九霄那沒有情趣的毛狐,才不會屈尊做這事。
話才到喉嚨,我又雙叒叕被人拉著后衣領從地上提溜起來。
那人用長臂扣住我的腰,將我強勢地往他懷里一帶,劈頭蓋臉就問:“小杳兒膽子倒是肥了不少,字沒刻完就敢偷懶了?”
宴九霄目光越過我落在浮渺身上,兩人視線在虛空里交匯、糾纏。
我心里酸酸澀澀,卻又覺得這口小醋喝得實在是沒有什么道理。
咱也沒那個資格是不?
片刻后宴九霄收回目光,他徑直走到三生石旁,抬起白玉般的手撫在我方才刻的字上:“你和這女人叨叨半天,所以便刻成這樣敷衍為夫?”
長睫輕垂,喜怒難辨,氣氛陡然急轉直下。宴九霄身上的寒氣,把地府本就不高的氣溫又拉低幾分。
我硬著頭皮,用食指戳戳他的腰尬笑道:“如何?我刻得不錯吧?嘿嘿嘿……”
宴九霄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那眼神駭得我小腿肚直打顫。
他睨我一眼,森然道:“你刻錯字了。我的名字,是凌霄的霄,不是夜宵的宵。”
眼看著他抬起手就要往我腦門上敲,一清冷的女聲卻先一步打斷。
浮渺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后,語氣不善道:“妖皇此舉怕是不妥?有此良妻你該好好供起來才是。有我渺爺在,我看誰敢欺阿杳分毫!”
“阿杳?”宴九霄用一種極為玩味的語調念出這兩個字,一雙寒潭一樣的眸子緊鎖在我身上。他撥動了一下右手小指上的尾戒,漫不經心道:“小杳兒,到為夫這來。”
與此同時,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伸過來,堅定地與我十指相扣。浮渺也看向我,她用眼神鼓勵我,仿佛是在無聲地告訴我說:怕那只潑狐作甚,你娘家人在這呀!
我心里頓時有了底氣,于是我高昂起頭顱,硬氣道:“管你哪個霄,你杳爺我不刻了!”
話音將落,“叮咚”一聲脆響在我腦海里炸開,緊接而來的是一陣毫無感情的系統女聲:“宴九霄好感-50。”
這是主神那天離去前給我綁定的好感系統,她叮囑我說可得使勁作,直到把宴九霄好感全敗光為止。
我前幾日煞費苦心、撒潑耍橫,都未能讓那好感減掉分毫。今日不過是牽了牽女主的小手,他就扣我那么多!
我心里郁結,腦子一抽,扭頭作勢就往浮渺臉上親去。本只打算做做樣子,哪知浮渺她突然偏偏頭,我剎車不及吻在了她嘴角上。
“叮——”
“宴九霄好感-100”
“宴九霄好感-1000”
“宴九霄好感-10000”
……
7.
同宴九霄做表面夫妻這些年,我從未見他如此失態動怒過。
他像拎小雞崽一樣將我拎回屋內,碰的一聲關上門順便手一揮設下了個結界。
屋內死一般寂靜,并未燃燭,幸而龍族目力極好。我仍能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眉宇糾結,嘴角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細線。
他一手托住我的臀,另一手護在我腰后將我向上托起。
默然許久,宴九霄沉聲道:“你還從未那樣吻過我。”
“不。”他搖了搖頭:“你從來就不曾主動吻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作何言語。他這怒氣實在來得莫名其妙,但其實也有跡可循。
沒吃過豬肉,但好歹見過豬跑。若是我在猜不出宴九霄對我感情,實在是有些遲鈍過頭了。
心下有了計較,我便有了幾分勇氣:“宴九霄,你喜歡我了!”
“不喜歡,本君不過是……”
這次我沒有像上次那般輕易便被他拒絕的話打倒,而是捧起他的臉認真地吻了上去。
他的唇瓣微涼,卻輕易的點燃了一把火灼燒在我的心臟上,頃刻間心跳如鼓,難耐又不安。
那些在話本子里見過無數次的理論知識一個也沒能用上,我僅是與他唇瓣相依,再不敢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叮——”
“宴九霄好感+9999”
“宴九霄好感+99999”
“宴九霄好感+999999”
……
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翹起,我稍稍退開幾分就見宴九霄一張臉燒得通紅。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眼尾處泛著殷紅。他眉宇間的傲氣和冷然御下,目光呆呆的竟有幾分說不出的萌意。
我用拇指在他堅毅的下巴上來回摩挲,說不出的得意,我押對了,這毛狐貍的醋是為了我,他喜歡上我了。
叱咤風云、睥睨天下的妖皇,在我面前露出了他最柔軟的腰腹,軟得像是小媳婦一樣。
“宴九霄……”我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你別喜歡我。”
“我胖乎乎得一點兒身材也沒有,長相平平無奇不說,還貪吃又膽小腦子也不大聰明……”
“蠢龍!”他打斷我:“從動心那刻起,萬般情愫皆會洶涌而至。覆水都難收,更何況是情?”
萬年前九頭妖蛇曦重背主,他聯合外敵將宴九霄逼至斷月峰上。細雨一樣的劍陣,鋪天蓋地的帶著磅礴的劍氣而落。
鋒利的劍刃割破了宴九霄的軀體,他被寒劍穿身而過,身上留下一個個極深的血窟窿。
然而比起被千刀萬剮,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被最信賴的下屬兼摯友的背叛。那是他本以為可以推心置腹的摯友。
妖丹被剜,他拼著最后一絲靈力,出其不意地沖出重圍,然后義無反顧的從斷月峰上一躍而下。
那段狼狽至極,屈辱又壓抑的日子里,兩人于他有莫大恩情。
一人是在他為狐身,筋脈盡斷、遍體鱗傷時好心撿他回家的龍族姑娘。于是他剜下自己命骨,發誓日后若有機會定還此恩情。
另一人,是一瘸腿斷手的年邁妖狼。妖狼挖了自己的妖丹給他,讓他日后一定要將自己的死敵曦重挫骨揚灰。那妖狼本就時日無多,妖丹離體后立時吐出口鮮血,在氣絕的前一秒妖狼拽著他的手腕咒道:
“若違此誓,來日我定要你同我一般誤殺所愛,瘋癲半生!”
宴九霄不負所托,一路披荊斬棘殺回了涂山并一舉奪得妖皇之位。他本可以將曦重斬于劍下,卻在最后一刻心軟了。
劍鋒偏了心脈三分,他沒殺曦重,只是開了鬼門將他封于地府十層。
而今萬年過去,聽聞封印有了松動他便匆匆來了地府。
只是他想加固封印這件事,大抵是完成不了了。
因為我現在正站在這陣法之上,只差一步便可解了這封印。
地府十層,幽暗無光,陰氣聚集成一團團黑霧,吸入肺腑之中只覺胸腔里凝了冰刃一般疼。
耳邊萬鬼凄厲的哭嚎,和腦海里主神一遍遍的催促聲使我一陣頭暈腦脹。
我來不及細想,邁出這一步的代價究竟是什么。
“瓔杳!再不動手等宴九霄來了任務失敗的話,你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封印陣法有人闖入,宴九霄身為設陣者必有所感!你究竟在猶豫些什么?”
我心下不安,猶如被人捏在手里,惶惶道:“可是,我……”
主神不耐煩地打斷我:“連你阿公也不顧了嗎?”
銀白的發,蒼老得布滿溝壑的面孔。悶熱的夏夜里,我枕在慈祥老者的膝上,一篇枯黃色的蒲扇搖啊搖。
若是我不知曉能有回去的法子,或許會夾緊尾巴做那只賴在宴九霄身側只知吃喝的蠢龍。但現在,我不能。
我一咬牙,扭開那拇指大的小瓷瓶,將里面宴九霄的血倒在了陣法上。
一陣地動山搖,我被曦重破陣而出的力量撞到一旁的山壁上。喉尖一甜,口中溢滿血腥味。
那人一身白衣,墨黑的長發高高束起。面容清秀俊雅,身姿卓絕,手執一玉笛正偏著頭望我。
曦重眉梢一揚,輕笑道:“多謝姑娘恩情。”
8.
宴九霄來時曦重早不見了身影,連主神那只沒義氣的大撲棱蛾子也是。不知何時就撲騰著翅膀,飛了個無影無蹤。
我低著頭,不敢看宴九霄現在是何神色。他那樣聰明,只怕一眼就明白我做了些什么。
像宴九霄這樣的一方大妖,想要取他的血談何容易。我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個好法子,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不察覺的情況下取走他的血。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逼近,我那個愁呀。日漸消瘦不說,頭發也一把一把地往下掉。血沒取成,我倒快先變成只禿驢。
我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哀嚎道:“好想要宴九霄的血呀,一丟丟就行的那種!”
那人也不知是何時走進屋內的,站在床側弓腰將我的頭發揉作雞窩狀:“我道你近來怎會如此煩悶,原是惦記上了本君的血。”
“想要直說便是。”語罷,他凝氣為刃在自己的掌心劃開道傷口。鮮血涌出,纏繞著他的指間流下。
我大驚,忙道:“多了,多了!你快止血!”
宴九霄置若罔聞,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耳垂:“瘦了抱起來硌手,下次有什么直言就是。”
這樣的信任,而我……
他托起我的下巴,拇指指腹撫在我唇瓣上:“誰傷的你?”眸色微沉,宴九霄目光一寸寸地冷下來。
“是我放走了他,我……”
“安靜!”他打斷我,往我腦門上彈了下,衣袖一揮極快地將我變作條小龍藏進他袖中。
緊接著一溫潤的男音響起:“竟是來晚一步。”
他沉吟半晌,接著道:“曦重被封萬年之久,陰氣侵體修為大減,按理僅憑他一人是無法解開封印的。”
這聲音是鬼君須如的,雖平靜得毫無波瀾但我卻從其間,聽出了恨不得將那同伙挫骨揚灰的意味。
心虛愧疚,我縮著身子忍不住把宴九霄的手腕又纏緊了幾分。
察覺到我的不安惶然,宴九霄輕柔地將我攏在他掌心里頭,拇指微曲一下下摩挲在我的龍頭上。
那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他最為珍重的小寶物一般。我內心的恐懼被安撫,然而卻在下一秒卻又被架在火上煎烤。
宴九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是我放的曦重,畢竟是昔日摯友,若他能悔改我也不愿囚他永生永世。”
他指尖動作輕柔如初,云淡風輕的就把放走曦重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后來我曾問過宴九霄為何如此,他一挑眉仍是那漫不經心的語調:“小杳兒做的和為夫做的有何分別?”
宴九霄在須如面前胡亂搪塞一番后,就帶著我匆匆回了住處。
他眉宇間染上陰霾,隱忍克制著怒火先為我療傷。
后背的衣服被他拉下,皮膚接觸到冰涼的空氣讓我不禁瑟縮了一下。我羞窘得想躲開,卻被宴九霄兇狠的眼神嚇得不敢動彈。
他涼涼道:“青了。”
一股溫涼平和的靈力覆在傷處,后背上火燒一樣的疼痛漸漸緩解。他低眉斂目,神情極為認真。
院中一天便有四季之象,此時恰逢暮冬之時,滿院血櫻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一地銀霜蕭索寂寥得很,倒也和我此時的心境相稱。
“杳兒,你此番究竟為些什么?”
平日里那些個輕佻逗弄的調調,此刻散了個一干二凈。宴九霄難得板起臉,整個人肅殺極了。
空氣也凝為了寒霜。
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著我時,讓我一句謊言也說不出。但是,坦誠又會更好些嗎?
躊躇間,宴九霄長嘆一聲,他落寞道:“小杳兒,你有什么事是連為夫也不能說的嗎?蠢龍,這世上除了我,又有誰會毫無保留的站在你那邊呢?”
我心中一緊,來不及細想那些顧慮,道:“其實我……”
一陣系統的警報聲在我腦海炸開,腦中像是有把利刃在不斷翻攪。疼痛很快就蔓延開來,我頭暈腦脹思緒變得混沌起來。
那些本想坦誠的話,像是被消音了一樣。
到這時我才驚詫的發現,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被主神綁定的系統控制的這么深了。
身體像是有意識一樣,替我回答宴九霄說:“千萬年前我拜入長清閣門下時,曦重同我皆是華桪神尊座下弟子。在我初至長清時,他曾于我有恩。雖然在我拜入師門后不久,曦重便離開了長清閣。但這份恩情,我……”
是嗎?是這樣嗎?
我忍著入骨的疼痛努力去回想曾經在書里看過的劇情,卻發現自己幾乎已經記不起什么。
“小杳兒……”我聽見宴九霄這般喚我,那聲音低啞無力帶著深深的落寞和失望。
“你……”
他似是還想說些什么,然而門扉被倏然推開,一黑衣侍衛匆匆入內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宴九霄頗為不悅地擋在我身前,只見那黑衣侍衛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也不知那侍衛說了些什么,宴九霄身上的氣場愈發冷冽起來。他回頭深深地望我一眼,俯身將一樣東西系在我脖頸上。
后腦勺被他扣住,他微涼的唇瓣強勢又不若拒絕地吻了上來。唇齒相依,呼吸交纏,最后他往我唇瓣上一咬,喃喃道:“為夫很快就回來。”
9.
近日地府突然熱鬧起來,不,用熱鬧這個詞或許不太恰當。總之,近來地府里變得極為擁擠。
無數亡魂像是倒豆子一樣往地府里頭倒,奈何橋上鬼滿為患,我甚至憂心它下一秒是不是就會坍塌。
不敢細想,眼前種種和我放走曦重有多大關系。現在的我早已不是書外看客,亦是書中人爾。
浮渺拉著我一同給孟婆打下手,見我心不在焉,她笑嘻嘻地湊到我跟前:“如此消沉,可是想表姐夫了?”
我搖搖頭,笑道:“我再也做不回那只沒心沒肺,終日只顧吃喝玩樂的小四腳蛇了。”
浮渺眼眸靈動地一轉,她用胳膊肘捅捅我:“瓔表姐,我帶你去瞧樣東西,你呀看了保準會樂開花!”
話音未落,一聲驚呼傳來,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主子!”
我熬湯的動作一頓,僵硬地抬頭幾乎不敢去望來者是誰。
那張熟悉的面孔撞進眼里時,我眼睛發澀,淚珠一滴滴往下掉:“翡兒,你怎地下來了……”
那些壓抑良久的情緒一旦找到了個缺口,就排山倒海般的從那處宣泄而出。
我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上毫不顧忌形象的大哭起來。
也不知是誰,往我肩上拍了拍:“活的,活的,還有氣呢!”
我猛地抬頭,淚眼婆娑地望向翡兒。她面色煞白,一頭青絲散亂,消瘦的臉上也不知從哪蹭來黑色的污漬。翠色的衣裙上有點點干涸的褐色血跡,好在胸口之處尚有起伏。
她望望我,我瞅瞅她,一時無語凝噎。
還是浮渺先反應過來,她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一邊捏著手絹往我臉上胡亂一擦一邊問道:“這位姑娘,你找我家阿杳所為何事?”
她默然良久,聲音里帶著絲絲顫意:“妖皇他……出事了……”
曦重沖出封印后,就直往涂山殺去。誰也不曾料到,被封了萬年的曦重妖力絲毫不減當年,反倒是比曾經最為強盛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殺入涂山禁地,妄圖盜取族中圣物,一連斬殺三位長老。
宴九霄傾盡全力,與曦重纏斗了七天七夜最后一同墜入斷月峰下。
我站在山峰邊,寒冷的山風直往上灌,把我的五臟六腑都凍上了寒霜。我望著深不見底的崖地,內心空茫茫的,只覺自己也同宴九霄一般墜入其間。
半晌,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為何不下去尋他呢?”
也不知是誰,支吾著回答:“斷月峰下罡風戾氣不絕,若是摔下去了戾氣侵體毀了一身修為不是,更甚者還會爆體而亡。再有那罡風,削筋斷骨,活生生割盡一身血肉……上次妖皇墜入其中卻能保住性命,已是難得……”
寒氣從腳底一陣陣上涌,我從未像此刻一般憎恨于自己在異世里咸魚的每一天,倘若先前能好好和宴九霄學習法術,是不是就不會像如今這般什么也做不了?
只可惜落子無悔。
浮渺擔憂地凝著我,她握緊我冰冷的手:“表姐,表姐夫他命燈未滅就證明他尚且無憂。我們先回去,或許能找到些旁的法子也未可知。”
我麻木地點點頭,卻在這時身體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啪的一聲揮手打落了浮渺的手。
轉身,毫不猶豫地躍下斷月峰。
耳邊傳來人們驚恐的呼喊聲,不過隨著我的極速下落,那些聲音漸漸遠去最后只剩下了呼呼風聲從耳邊刮過。
當真是削筋斷骨,我的皮肉被凌厲的崖風一點點割開。身體被不斷拉扯,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會如同五馬分尸那般死去時,一股溫和的力量淡黃色將我包裹起來。
刀刃般鋒利的亂風被隔絕在外,胸口上那拇指大小掛墜灼灼發燙,是宴九霄,是他又護住了我一次。
恍然間,我又想起了他曾說的——
“蠢龍,這世上除了我,又有誰會毫無保留的站在你那邊呢?”
是呀,這世上除了他,又有誰是全心全意待我?
到底是辜負了他一番心意,這次我恐怕是被騙了個傾家蕩產罷……
醒來時映入眼底的是一片幽暗得沒有半點星光的夜空,冷雨打落在身上,泥土的腥味混合著血腥氣縈繞鼻尖,我稍稍動了動身子,只覺一陣被撕裂般的疼。
性命雖保住了,但也受了極重的傷。
那些破碎的記憶直往腦子里鉆,漫山的皚皚白雪,以及冬日里陰沉到讓人壓抑的天空。
那年涂山妖皇大壽,我隨同兄長一同前往拜賀。怎料騰云至涂山上空時,兄長將我從云頭打落,他神色倨傲輕蔑語氣更是鄙夷:
“瓔杳,你不配為九重天三殿下,此番同行只怕會給我族抹黑。”
是呀,冥龍尚武好斗,向來以強者為尊。除卻血脈賦予我的光環外,我瓔杳當真什么也不是。
在我之前哪里有冥龍都一千歲了,卻不能完整化形的先例?
我墜落在涂山的某處山頭之上,正值凜冬舉目四望皆是空茫茫的銀白。鵝毛一樣大的雪紛紛揚揚地從天空飄落,帶著要將世間所以皆掩埋的漠然決絕。
在天地相連的空茫虛無里,我拖著身子漫無目的的在深至膝蓋的雪地里行走。
行至一處孤絕險峻的山峰之上時,山風亂卷,戾氣裹挾著凌厲的寒風使那些原本細小的雪花也變得危險起來。猶如一片片細小鋒利的刀刃,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微小的傷口。
我站在山峰邊傾身向下望,黑幽幽一片,那是連陽光也難以觸及的地方。
是不是藏進去會更好?那里沒有冷眼嘲諷、惡言相向,沒有凌霄樓閣背后無數個難熬的慢慢才夜……
卻在此時一股力量把我拽著退后了幾步,我跌坐在地上,然后看見了那個紅衣的少年。
衣袂蹁躚、青絲飛揚,腰間還別著把彎刀。亂卷的風像是有意識般,稍靠近他便會臣服于他腳下。他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從那雙攝人心魂的眼眸里,我看見了自己癡傻呆愣的蠢樣。
“蠢龍,你知道這峰有多危險么?涂山之上有斷月,斷月之下白骨冢。”他壓低嗓音:“十世修來的福分讓你今日遇見我,才讓你撿回了條小命。”
我低著頭不知如何回答,那少年卻又上前一步,毫不客氣的捏住我頭頂上的一只龍角:“你怎么回事?都這么大了還化不好形。”
那些嘲諷譏笑的話,并不會因為聽過的次數增多,而讓自己內心逐漸變得百毒不侵。
我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然而卻聽他一聲輕笑:“你這犄角倒有幾分可愛。”
他竟說,有幾分可愛……
尚在我愣神之際,少年抬手在我頭頂上輕拍了拍。一股溫暖平和的力量覆在了犄角的位置上,我下意識伸手摸去,只有毛絨絨的軟發哪里還有什么龍角呢?
他說:“雖然好看但可要藏好,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這般好眼光。”
“走吧。”那俊秀少年伸出手將我從地上拉起:“你這傻龍可是迷路了?我帶你回去罷。”
我悄悄抬眸打量他的側顏, 從那微揚的眉梢到堅毅的下顎,認真得像是要將他刻進心底一般。
于他不過舉手之勞的善意,卻是我最彌足珍貴的。
再遇見時,是我拜入長清閣那年。
無意中我在后山下撞見了他與曦重比武,也是那次我第一次曉得了他的名字——宴九霄。
自那以后我時常留意有關于他的消息,聽他風流的花前月下,聽他睥睨蒼生的清絕孤傲。
從感恩到仰慕到心意萌動,宴九霄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明月,作為繁星我自當恒古守望,作為信徒我必將永遠追隨。
直到……他被摯友背叛,從斷月峰上一躍而下。
碧落黃泉尋而不得,正是絕望之際,有人找上了我。
她對我說:“我救得了宴九霄,不過你得給我三樣東西。”
我問:“哪三樣?”
“你的記憶,你的身體以及你毫無保留的信任。”
10.
冷雨打落在臉上,我從夢中醒了過來。
衣襟已經濕了個透,雨水混合著血水從身上滴落而下。身體已經痛到麻木,此刻正被未知的力量牽引著不斷向前走去。
一個透明到幾乎看不清的人影跟在我身側,想來她便是操縱我那人吧。
我勉強提起一口氣問道:“我其實從來都是瓔杳吧……”
“是。”
“那你又是誰呢?”
那人影微動:“我?我是很多人。是萬年前同你做交易之人,是海里的水產,是妖婢翡兒,還有很多你知道的亦或是不知道的。越是書中關鍵人物越難以奪舍,瓔杳啊瓔杳,你不知為了完全取得你的身子,我費了多大心思又潛伏了多久。”
哪怕早有所猜測,我依然感動訝異和徹骨的冷。胸口處一疼,我劇烈地咳嗽起來,火燒刀剮般的疼,嘴里滿是血腥味。
心中涌上一股悲涼,我覺得有些好笑:“原來這么多人都同你做過交易。你這般大費周章,所求又是為何?”
“為了回去。”簡言意駭的短短四字。
我忽的記起那些不屬于自己真假參半的記憶,月下小院、蒲扇竹藤椅,或許主神她也不過是同我一樣的賭徒罷了。
踏過泥濘穿過齊腰深的荒草,我被主神帶到一山洞外。
嘶啞得如同被碎瓷片刮過的聲音從黑幽幽的山洞里傳來:“誰?”
那聲音里滿是警覺和警告。
此時雨止風停、冷月當空,一束寒涼的月光照亮他衣袍的一角。
主神曾說,把那三樣東西,可保宴九霄萬年無虞。如今萬年之期已過。
縱是萬年前那場劫數,我也不曾見宴九霄這般狼狽過。他原本清亮而魅人的眼眸,此刻黯淡無光,里面只有死灰一樣的沉寂。我呼吸微窒,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他看不見我了。
因著重傷的緣故,宴九霄已經無法維持人形,他一雙白狐耳上滿是斑駁的血跡,身后九尾八尾盡斷。
聽見有人靠近,他以劍尖指地,勉強支撐著自己站起:“再靠近,本君便不客氣了。”
宴九霄話音方落,一道凜冽的掌風便向他狠狠擊去。那招式狠絕,是要取他性命的。
他執劍一擋,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然而那些致命的招數接二連三地向他擊去,有些他來不及躲閃便在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
新傷與舊傷交疊,很快宴九霄就成了一個血人。然而他卻像是不知疼痛一樣不吭一聲。
已經說不上此刻心里是何滋味,許是已經疼至極致再無所感罷。涂山里的百年相伴,也不知是對是錯。
我無望道:“你一定要他死嗎?”
依然是那平靜得毫無起伏的語氣:“曦重已死,第二個能威脅到我的人便只有宴九霄了。而我這人,向來斬草除根不留后患。瓔杳,你不知為了那一天我籌謀了多久,又把自己變成了怎樣的人。”
被牽引著,我掌間聚起法力不猶疑地向宴九霄心口處擊去。他硬生生接下那一掌來,悶哼一聲,唇角邊有刺目紅一點點溢出。
還是傷了他,即使拼盡全力反抗也只讓那一擊偏了他心口三分。
劍影一閃,我強忍著身體被無數條無形的細線拉扯的疼,不躲不避的任憑那冰寒的劍鋒帶著磅礴的妖力貫穿我的心脈。
筋脈皆碎,我眼前陣陣發黑。這大抵是宴九霄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擊罷。
他將長劍拔出,溫熱的血飛濺在我臉上。這下我再沒任何力氣,身體一軟直直向后倒去。
宴九霄冷聲質問道:“憑你也想取本君性命?你背后的主子是誰?”
他俯下身,在我身上一陣搜尋,最終僵硬地從我脖頸上挑出那項鏈:“你是誰?這東西從哪得來的?!”
他嘶吼出聲,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驚駭和恐懼。
那是宴九霄用他的命骨制成的,只可惜那項鏈為護著我不被斷月峰下罡風戾氣已經壞掉了。黑色的裂紋密布,哪里還有初時那白玉無瑕的模樣?
宴九霄雙手顫抖地撫在我臉上,他流下血一樣的眼淚,崩潰道:“你到底是誰呢?!”
半晌他狀似瘋癲,一遍又一遍重復道:“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主神站在一旁,她似是一聲輕嘆:“瓔杳你可真傻。怨不得我的,從你同我交易那天起,就該對付出的代價有所覺悟。”
“也罷,也罷,經此一事不用我,宴九霄也會把自己折磨死的……”
語盡,她便徹底不見了蹤影。
我被宴九霄擁進懷里,他聲淚俱下,身體抖的像篩子:“杳兒,為何這般待我……”
我想抱抱他,想告訴他說大抵是因為我太笨了。萬年前救不了他,只能稀里糊涂的和別人做了交易,萬年又傻乎乎的被人一點點奪去身子。
只可惜我太累了,就連再同他說一句話的力氣也沒有。
意識漸漸遠去,宴九霄的聲音一點點模糊起來——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氣?”
“你若恨我……總該有原因的……”
“求你……理一理我……”
“別讓我一人……”
我闔上眼,若是沒有涂山這百年就好了。
這樣你便不會這樣難過了……
11.
浮渺像往常一般去那無名的墳邊祭拜時,那只白狐已經死去良久。
她輕嘆一聲,將那白狐葬一旁。
天空陰沉,有白雪漸漸飄落而下。浮渺呼出一口白氣,喃喃道:“你守了百年,如今這般也算如愿。只是可惜,我家阿杳沒來得及看你在三生石上刻上的字。如今你下去了,可要好好同她說道說道。”
沒人知道那天斷月峰下究竟發生了什么,那人帶著她家阿杳回來時已經失了智,而阿杳卻……
浮渺解下腰間的酒壺輕飲了一口,烈酒入喉,她終于覺得沒那么冷了。
離開也好,如今三界已亂,死人到比活人輕松許多。
正是惆悵之時,浮渺卻聽一蒼老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姑娘,姑娘。”
她回頭望去,一眉目慈祥的老婦人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
浮渺微訝:“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嗎?”
那老人笑笑:“我見姑娘神色黯然,可是有何心事?”
她蒼涼一笑,只道:“無事。”
老婦神色平和,像是早有所料般:“若老朽能助姑娘一二,姑娘可愿同老朽做筆交易?”
(完)
在劍與遠征游戲中小伙伴們對于迷靄之森具體有什么獎勵都還不清楚,那么下面小編就為大家帶來劍與遠征迷靄之森獎勵介紹,還不知道劍與遠征迷靄之森獎勵有什么的小伙伴們跟小編去看看。
劍與遠征迷靄之森獎勵介紹
劍與遠征迷靄之森有什么獎勵?迷靄之森獎勵匯總一覽。劍與遠征迷靄之森是游戲中新奇境,通關后可以獲得大量的獎勵,不少玩家都想知道具體有哪些獎勵,下面小編玩家們帶來了迷靄之森獎勵詳情匯總攻略,點進來一起看看吧。
大寶箱:10酒館單抽券+10占星券。
小寶箱:900K金幣+200鉆石+8小時粉塵*2+銀瓜子*60+金瓜子*20+24小時英雄經驗*2+480藍色靈魂石。
這次奇境探險的獎勵內容其實和上次的哭嚎荒漠差不多,都是10張酒館+10張占星,占星運氣好可以開出不少好東西。藍色靈魂石給的數量也很多,可以補充不少升階消耗的狗糧。
先行服玩家透露,這次并沒有隱藏獎勵,嚴格來講比上次要少了777鉆石。
總之,迷靄之森奇境探險的獎勵內容比較豐厚,5月29日早上八點后國服就會更新,缺資源的玩家一定要記得上線拿獎勵。
來源:優游網